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贲圣林院长参加“竞争性全球化:管理亚洲的经济与贸易制度”论坛
发布日期 :2016-03-14
发布:2016-03-14 00:00 作者:admin 来源:
       导读:贲圣林教授指出,伴随着WTO发展的缓慢和停滞不前,各个国家开始加速建立形式各异的自由贸易协定(FTA)以促进区域合作。而这种选择在短期内可能确实更加简便地加快了区域间的贸易合作,但却不一定阿全球贸易和投资方面都存在着严重的治理问题亟待解决;自由贸易协定(FTA)不断增加,世界贸易组织(WTO)的影响逐步减小;而新兴亚洲国家特别是中国和印度必须把局面掌控在我们自己的手里。
 
       首先,我会探讨一下今天我们所见到和正在讨论的“竞争性全球化”是在什么背景下产生和发展的;然后我将和大家分享一些观点,即关于新兴亚洲国家,尤其是中国和印度在全球贸易治理与体系的重构中所应承担的角色。
 
      从ITO到WTO的漫长历程
 
      国际贸易组织(ITO)是1944年协议达成的二战后全球治理框架的一个最重要组成部分。同时期建立的布雷顿森林体系,促成了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和世界银行建立。然而,由于未能在包括美国在内的一些国家的国内获得批准,ITO方案并未成功启动,在这种情况下1946年关税与贸易总协定(GATT)诞生。虽然我们无意低估关贸总协定的重要性极其对全球贸易的贡献,但它时常被讽刺为“绅士们同意谈判的协议”(Gentlemen’s Agreement to Talk and Talk),可见其有效性之缺乏。
 
      历经近五十年,关贸总协定才最终在1994年演变成世界贸易组织(WTO),有望成为与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和世界银行齐肩的重要力量。为了这样一个负责监管全球贸易的组织,世界等了整整50年。
 
       如今,WTO已拥有超过167个成员,包括近期加入的俄罗斯和哈萨克斯坦。中国在2001年加入WTO,随之开启了经济增长的黄金十年。然而,由于WTO的治理模式以协商一致为基础,随着越来越多新成员的加入,达成协议越来越困难,更不用说任何行动和结果了。多哈回合谈判在过去10年里停滞不前,没有太多进展,前景暗淡。
 
       WTO的衰弱与FTA的发展
 
       这就不难理解为何各国对WTO的进展都深感失望。出于地缘政治的考虑,各国政府纷纷绕过WTO,加快速度建立自己区域和多边贸易组织。这些努力形式各异,关注点和发起国各不相同,取得的成效也不等。
 
       虽然作为世界贸易的监督部门,WTO的建立花费了50年。但遗憾的是,在不到15年的时间里,它所起到的作用就显著减小了,随之而起的是自由贸易协定的兴起。
 
       在亚洲,以东盟为核心的“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RCEP)于2011年问世,其后中国、日本、韩国、印度、澳大利亚和新西兰加入,2012年正式启动谈判。到目前为止,RCEP已经进行了14轮谈判,而最后一轮(第15轮)计划于2016年9月启动。RCEP涵盖的经济体总GDP超过 20万亿美元,人口达30亿,覆盖全球超过40%的贸易活动。
  
       与此并行的是TPP——“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成员国包含环太平洋地区的12个国家。TPP的起源可以追溯到2005年,当时只有四个成员(澳大利亚、新西兰、新加坡和文莱),而美国在2008年的加入成为了TPP发展的转折点。上个月TPP协定签署,成员包括所有NAFTA[1](北美自由贸易协定)国家、半数(即7名[2])当前RCEP国家以及南美一些国家。如果中国也加入的话,TPP[3]基本上就成了APEC(亚太经济合作组织)的翻版。
 
        2013年,中国首次提出了“一带一路”(OBOR)的倡议,主要设想是将中国与亚洲其他国家、以及中东和欧洲紧密联系在一起。为了支持“一带一路”设想,中国已经推出并实施了各种计划,包括建立亚洲基础设施投资银行(AIIB)、金砖国家新开发银行(NDB)和丝路基金。亚投行和金砖银行被认为是亚洲开发银行(ADB)和世界银行的潜在竞争对手,而“一带一路”有时也被解读为中国对抗美国主导的全球治理体系而实施的战略。相较而言,“一带一路”更像是一种亚欧联盟并有更多的发展中国家参与。
 
       除了这些区域内和区域间的合作,各国政府也在寻求双边和次区域内的贸易合作。例如,孟加拉国,不丹,印度,尼泊尔(BBIN)四国建立了以印度为首的南亚次区域四边协调组织。BBIN发起于1996年,采取联合工作组的形式,重点关注水资源管理、电网联通、多式联运以及贸易运输的基础设施建设等领域的合作。
 
       条条大路通罗马?FTA会促进全球贸易发展吗?
  
       自贸协定(FTA)会使全球贸易更加开放吗?对此各界并没有一个清晰、一致的答案。考虑到自贸协定的数量和其涵盖的领域,每一个协定本身规模的复杂和多样,或许只有一件事可以肯定,那就是贸易律师更富有了,政府官员更忙碌了。然而,简化全球贸易流程的预定目标可以达成多少,却不得而知。
 
       由于某些自贸协定本身存在竞争和重复,它的繁荣[4]只能削弱WTO作为全球贸易总建构和监管人的作用。而WTO自身境遇的逆转也反映出近年来对全球化态度和政策的转变:各国政府也在民族主义抬头的大背景下开始撤回先前支持全球化的立场。
 
       然而,自贸协定之间本不该形成竞争,与WTO之间也不应是竞争关系。如果在开放和包容的基础上构建标准、简洁的贸易条款,那么最终自贸协定将使贸易协谈变得更简单,有效补充目前的全球贸易体制。然而,目前自贸协定的分化或将我们引入另一条道路:相互冲突的贸易区块就像不同的冷战阵营,只会损害而不是促进全球贸易的发展。此外,这还将进一步削弱全球贸易建构及其治理结构的基础,尤其是在我们迫切需要这两者的时候。由此看来,并不是“条条大路通罗马”。
 
       对于各国政府和政要来说,选择签署自贸协定从短期来看的确更为简便。但从长期看,这却无助于我们达成一个包容、开放的全球贸易体制,而这恰恰是世界所需要的。
 
       新兴亚洲国家在国际新秩序中扮演的角色
 
       值得注意的是,全球化浪潮正在伴随着数字化席卷而来。这也是我们称之为“新经济”的两个最重要的趋势特征。我来自杭州,这里是阿里巴巴的创建的地方及目前的总部所在地。从技术上讲,如果政府在不施行各种贸易或非贸易性的壁垒,数字化联结能够使跨境贸易像国内贸易一样简单。随着数字化使得世界的联系更紧密了,跨境贸易可以像国内交易一般简单,而自贸协定和贸易机制的区域化却可能为全球贸易建立起不必要的人为壁垒,阻碍了更广泛的全球化和一体化进程。
 
       面对自由贸易协定,我们该做些什么?我们能做些什么?而我们又需要些什么?我们需要的是包容而不是分化的自贸协定;是相互补充的自贸协定,而不是相互竞争或冲突的贸易体制。我们更需要有远见、有勇气、负责任的领导,一个能超越国家利益的全球性领导,能将目光从狭隘的国家或地区的利益转向全球共同利益。
 
       新兴的亚洲国家又可以做些什么?如今,新兴亚洲国家的GDP和其所占全球贸易的份额正在迅速上升,而现有的全球治理结构的发展却未能及时反映这一现状。如果世界银行和IMF能及时适应这些变化,或许我们就不需要亚投行和金砖银行了。如果WTO可以更有效率,或者其中某些关键人物尽可能地运用他们的协调能力谋求全球共同利益,或许我们也就不需要那么多自贸协定了。
 
       中国有句古话叫,远亲不如近邻。这说明了良好邻里关系的重要性。我很高兴看到中国和印度能够在亚投行、金砖银行和其他许多领域取得合作。我也同样乐见两国双边贸易与投资额的上升。中国和印度作为两个增长速度最快的经济体、两个人口最多的国家、两个最渴望赶上新工业革命和新经济浪潮的国家,是亚洲乃至世界的重要新兴力量,我想象不出我们有什么理由不紧密合作。为了崛起的亚洲,为了发展中国家和整个世界的未来,两国的亲密合作必将使世界变得更好。世界需要这样的合作,对此我充满信心。
 
谢谢!
 
[1] 北美自由贸易协定,包括加拿大、墨西哥和美国在内的贸易区域。北美自由贸易协定于1992年签署,并于1994年1月1日正式生效。
 
[2] 这七个国家是澳大利亚、文莱、日本、马来西亚、新西兰、新加坡和越南。其他一些国家也有加入的意愿,包括印度尼西亚、老挝、菲律宾、韩国和泰国。台湾也曾表示有兴趣加入。
 
[3] 与此同样雄心勃勃的是“跨大西洋贸易与投资伙伴关系”(TTIP),它相当于北约集团在贸易和投资领域的联盟。
 
[4] 根据WTO的数据库,现有大约460个已经备案或注册的FTAs或PTAs(特惠贸易协定)。
 
(本文系2016年3月2日贲圣林教授在新德里举行的Raisina Dialogue 的“竞争性全球化:管理亚洲的经济与贸易制度”论坛上的演讲整理翻译而成。本文仅代表作者观点。译者:陈雪如王哲人 施嘉)